现阶段通胀恐慌没有充分理由

似乎一夜之间,对通缩的担心就转变为对通胀的恐惧。对此,克鲁格曼最近发表文章,认为对通胀担心没有多大意义,并称“唯一需要恐慌的就是通货膨胀恐慌本身”。笔者认为,克鲁格曼的确澄清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认识,现阶段通胀恐慌的确没有充分理由。

首先,靠通胀降低美国政府债务和对外净负债的做法,完全可能是得不偿失的。按照美国国际投资头寸表,2007年末美国对外债务为20万亿美元,对外资产近18万美亿元,净负债是2万亿美元,规模虽是全球最大,但相对于美国的经济规模并不算大。赖掉债务,必须依靠高通胀,而两位数的恶性通胀与经济危机危害可说不相上下。美联储花了巨大代价才在80年代控制住了通胀,难道现在会有意重新放出通胀这头怪兽吗？

正如克鲁格曼所言,过去几十年间没有哪个成熟国家曾经用通胀来赖账。实际上,即使是最强烈主张通胀的经济学家,也不会愚蠢到主张用恶性通胀的方式来刺激经济,各国政府即使有意通过通胀减轻债务,也断然不会如解放战争中国民党政府一样制造恶性通胀。如果是这样,不如直接发动战争或者宣布政府违约更好。

其次,对美联储控制通胀能力的怀疑。量化宽松导致美联储的资产规模由9000多亿美元增加到2万多亿美元,一般都认为将来如果货币乘数上升,美联储必须大量卖出长期国债等资产回收流动性。这多少也存在着误解,美联储回收流动性并不一定需要降低其资产规模。从去年10月份开始,美联储就获得了一个工具,即可以向银行准备金支付利息。一旦经济复苏,银行扩张信贷,美联储可以提高向银行准备金支付利息的利率,如果利率够高,银行就不会把准备金用于放贷。而且,美联储可以发行自己的债券,而不是卖出国债,同样也可以降低资产规模。

从意愿和能力看,对于通胀尤其是恶性通胀的确无需恐慌。无论如何,通胀并不会马上发生。可以设想一下,如果现在美联储等央行突然宣布加息,那么现在飙升的大宗商品和资产的价格会如何呢？

当然,也不能过分乐观。比如说克鲁格曼认为,历史上首次实施量化宽松的日本央行购买了巨额债务,结果日本的消费价格却不升反降。这种类比似乎过于简单,日银释放的流动性很大一部分都流到国际上了,而现在各国央行都在释放流动性,这样控制通胀的形势则比之日本当年更为险恶。

更重要的是,各国央行能否在准确的时间关上流动性的水龙头,此事需要精准的判断和坚强的意志。目前,市场多少担心,伯南克的任期在明年就要到期了,是否会受到政治压力而不敢收紧流动性。其实,各国央行都面临着相同的问题。

当前最需要担心的是,经济刺激计划和宽松货币政策能否生效。如果能够生效,流动性的水龙头将可以逐步收紧,通胀风险则不会太大;反之,如果不能生效,货币政策就可能长期维持宽松,那么必然反映在通胀上。可见,通胀恐慌与其说是对通胀的恐惧,不如说是对政府刺激经济能力的怀疑。

温和的通胀预期是有益的,而通胀恐慌则不是。控制好未来通胀的路径,是货币政策得以生效的前提。因此,各国政府和央行有必要进一步证明控制通胀的意愿和能力,比如说美联储应宣布通胀目标,将未来通胀控制在2%至3%的水平,各国央行同样也要控制好货币政策实施的节奏,做好控制通胀的技术准备,避免通胀恐慌的蔓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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